闻止北

《以杀止杀》—雷卡线.1

#fate设定。《以杀止杀》背景设定
　　
#三线同时更新，本线雷卡。
　　

　　如果囚禁使你的身躯遍体鳞伤，那我祝愿你的灵魂依然安然无恙。
　

　　

1.

　　
　　卡米尔远远的就看见了雷因。族长之子。
　　

　　他把讥讽妥帖的压在眸底，披着斗蓬抬头，又是那对多年修炼出的无悲无喜的冷漠眸子。与对方比较而下则更身形纤细、袍子空荡荡的鼓着风，与雷因错身而过。

　　对方却一反常态、耀武扬威的跋扈全失，神经质的抽搐着、浑身打着抖，五官淋漓尽致的实质化扭曲出“恐惧”二字。这位族长之子像抽了筋的软脚虾一样被手下人搀扶着啜泣着往前走，口中含混着一些“不要去参加圣杯战争”“我是下一任族长”“我会死的”断续而模糊的句子。
　　

　　
　　卡米尔捏紧双拳，脚步不由得缓了下来、飞速暼了雷因一眼。
　　

　　
　　护送卡米尔的侍卫立马一脚飞踹上卡米尔后背：“你他妈看什么看？人家是正经参加圣杯战争的，你就一个备用品。快走，早点给你收尸老子还能赶上晚饭。”
　
　　卡米尔踉跄了一下，头都没回。
　　

　　
　　他与雷因，终究是一个向着高高的高塔而上、一个朝着低暗的地下室而去。
　　
　　血统不纯使卡米尔生来就得不到系统的魔法教学，整日的被灌输着：“你的价值就是在第四届圣杯战争里召唤出英灵雷狮给雷因使用，除此之外就是个废物。”

　　
　　卡米尔抬头，地下室永远看不到星空，可他猜测应该是深蓝里夹杂着紫。
　　

　　宇宙海盗雷狮，在第一届圣杯战争里以caster职阶被召唤、最后获得了圣杯。雷王一族倒是不在乎他许了什么愿，只是靠着可分割的圣遗物一代又一代试图再次召唤雷狮、将胜利的辉煌把握在他们手里。
　　
　　——全部都失败了。
　　
　　纯血、混血、普通人，魔法阵只是抽干了他们的灵魂，没能施舍下一星半点的奇迹。
　　

　　卡米尔避开脚下腐烂的苔藓，迈进地下室的大门。他想着之前隐晦的那一眼：雷因那吹了气球一样臃肿白胖的手背，上面是鲜红欲滴的三道令咒。
　　
　　雷因在钟楼召唤assassin作为备用英灵，他卡米尔在地下室作为备用御主召唤雷狮……杀意蓬勃着自眸底肆虐而起，卡米尔浑身都在细微发抖，他迫不及待血刃这个腐烂败坏的魔法世家里的每一个人，只能将自己的思绪生硬的格式化、以免被别人看出端倪：
　　

　　魔法，正面。圣杯战争，正面。
　　

　　长期虐待，负面。被监禁，负面负面负面负面负面负面负面负面负面负面负面负面负面负面负面负面负面负面负面负面
　

　　
　　侍卫：“给你圣遗物，小杂种，千万别扯坏。”
　　
　　卡米尔长出一口气。
　　

　　被长期监视着浑浑噩噩过了这么些年，所有人都当他是个懦弱又无能的私生子，倒是方便他孤注一掷：绑在他小腿上的魔法匕首躲过了检测、服帖的听候差遣。
　　

　　卡米尔拿着水银，在地上按规律洒下这些充盈着魔法的液体，成环、成阵。阵眼是一块被分割到极小的布料，他猜测那应该是“羚角号”的旗帜碎片。不过也只有可分割的圣遗物才经得起雷王一代代的挥霍。
　　
　　他的脸上是多年不见天日、不与人沟通的苍白和麻木，卷起袖子摆弄法阵时，手臂上都是经久不愈的鞭痕和伤口。一阵冷风卷过都能让他瘦削的身形摇摇晃晃。
　　

　　身后两个侍卫虎视眈眈又贪婪的看看魔法阵，又看看卡米尔，像盘踞腐肉的饥饿鬣狗。
　　

　　卡米尔看着地上的魔法阵，有些发怔。
　　

　　他一直沉默，直到侍卫快要忍不住催促才开口，吐出那些晦涩又充满魔力的咒语：
　　
　　“素之银铁，地石缔约之大公，我祖我师修拜雷王血脉……”
　　

　　“……起降雷电，封闭四方之门，自王冠而出，于前往王国之三岔路上循环往复。”
　

　　
　　魔法阵全无动静。
　　
　　
　　

　　卡米尔只能感觉到魔力在被阵法无止境贪婪的抽取、飞速流失，连发丝都在缓慢转白。常规的召唤是不可能得雷狮垂青的，他闷哼一声呕出一口血，左手突然结印拦下侍卫、右手飞快拔出匕首。

　　
　　刃尖被生猛地捅进腿部动脉，卡米尔踉跄一下跪在阵眼喘着粗气，看着泊泊的鲜血诡异的和水银融洽的开始混合——魔法阵骤然亮起炽烈的光、所有水银滴悉数炸裂开，四散如子弹般齐射而出，只余鲜血自动自发的组成新的魔法阵。
　　

　　离魔法阵最近的卡米尔只觉得周身一凉，密密麻麻的剧痛席卷而来，他齿间不由得逸出一丝哀鸣。
　　
　

　　——他若是想要什么、总是须得千万倍的痛苦和着鲜血去拿。那既然这样，只要是他拿到手的东西，旁人休想贪染上一点。
　　

　　地下室门口，被惊动的本家魔法师怒吼着要往里闯、通通被魔法阵浩瀚的灵压震慑得动弹不得，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人为的英灵通道被孤注一掷的打开。
　　

　　雷狮坐在那遥远的英灵殿上，睁开眼睛。
　　
　　

　　
　　飓风撕裂了地下室所有的东西、两个侍卫早就全部化成了血雾，处在风眼的卡米尔跪在地上浑身浴血，拼命伸出右手，对着凌冽的风嘶声大喊：

　　
　　“——守护自由之人啊！宣告，吾将三重自由交还与你！”

　　
　　他右手刚刚还有些极模糊的三道令咒，现在彻底全部消失，重新变得干干净净的苍白。

　　
　　卡米尔在赌，赌这位素昧平生的英灵的脾性，赌他并不是传言中因赢过一次圣杯便心满意足不想再受召唤。赌雷狮只是快意恩仇、再不想看束缚过他的令咒一眼。
　　

　　门口有长老在试图交涉：“卡米尔，你要什么雷王都会给你，把英灵让给雷因！你说，你说你要什么！”
　

　　卡米尔：“我要雷狮。”
　　

　　失血过多加上强行改变英灵契约，他被魔法阵反噬到浑身骨裂，咽下一口腥甜、换左手执匕首，狠狠的将自己脊椎骨刺穿，以髓液为引、含混着痛苦不堪着以誓约试图打动上古英灵——
　

　　“吾，不为御主！不得胜利！不予圣杯！”
　　

　　可不可以为我而来？
　　
　　
　　

　　……
　　
　　

　　
　　有一道极低沉的男音响起。
　　

　　“宇宙海盗雷狮，以caster职阶响应你的召唤。”
　　
　　

　　
　　太痛了。
　　
　　这是卡米尔现在大部分的思维。
　　

　　他呕出一口血沫，有些干涸的血迹糊住了视线、看着周遭全都是一片临死前的昏昏暗。浑身已经快冰冷到冻住思维的地步，脊椎骨断的彻彻底底。这都是召唤出英灵的代价。
　　

　　只是没想到召唤的代价会惨烈到这个地步而已。
　　

　　雷狮仍站在法阵里，烟雾散去、完完全全显出他对于海盗这个本职来说过分俊美的身姿。他舌尖舔过后槽牙周遭一圈、露出个野生动物一般血性危险的笑，足下随意踏着卡米尔鲜血和水银混杂倾洒的召唤阵。

　　

　　他像是时空错乱而来的bug，居高临下又漫不经心看着这乱糟糟的闹剧，门口本家魔法师跪倒了一片，屋内卡米尔伏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卡米尔倒是没什么后悔的，这不过是逃离命运的殊死一搏。只是雷狮既然被召唤出来，迟早又不能被他所驱，那么就一定要……
　　
　　杀。只要是他拿到手的东西，即使死，旁人都休想贪染上一点。
　　

　　卡米尔伏在地上发狠的牵动自己破破烂烂的身体，缓慢的抬起右手腕。
　　
　　即使这身体每一部分都发着悲鸣、碎骨在血肉里研磨出淋漓的痛，卡米尔仍蘸着自己曾经泼洒在地上的血、指尖触在地面上几见白骨，发狠的以自身为祭继续写下诛杀英灵的咒语。一笔一划都打着将死之人的颤巍。
　　
　　雷狮就看着卡米尔，对于抹杀自己的指令倒是无动于衷，只是沉默的俯视这个过于纤细的少年——他喉咙已经发出“咯咯”的危险气音，肺部器官开始衰竭，在这个破旧又浸透了血的地下室奄奄一息。
　　
　

　　——身在地狱，那双碧蓝色的眼眸却不依不饶的燃烧着向死而生的光，灼眼如曾陪伴雷狮一生的星辰大海。
　　

　　濒死的小兽啃噬着不败的狮王，牙尖带来的疼痛不过细微，却足以让雷狮心满意足这份傲骨。他想着，足够了。
　　
　　雷狮直接一步跨出魔法阵，缀着冷冰冰紫宝石的猩红斗篷被他一把粗暴解下、却以风衬起，轻柔温暖的好好落在卡米尔身上。
　　

　　风华正茂、杀气凌冽的英灵单膝跪下，执起卡米尔冰冷的右手。
　　

　　卡米尔意识不清的抬头，恍惚间撞进了一汪幽紫色的璀璨深海，深邃着映出青和紫的缠绵交缠、生死休戚。
　　

　　雷狮覆盖上卡米尔空白的右手背，他一字一句将那任凭调遣的三道令咒悉数交还。血红的印痕开始再次蜿蜒在苍白的皮肤上。
　　

　　“——以我真名布伦达，奉卡米尔为吾之御主。”
　　

　　“——我将为您带来胜利。”

　　
　　“——我将为您赐下圣杯。”
　

　　魔力刹那间充盈身体、修复着所有伤口，上古英灵的磅礴灵力开始与御主共享。卡米尔恍惚着挣扎爬起、却被拥入一个有力的怀抱，雷狮抱着他站起身。
　　
　　卡米尔急促呼吸着、鼻腔里充斥着对方跨越千年风尘仆仆而来的、陌生又熟悉的冷香，他下意识攒紧对方胸口的布料。手背上三道令咒刺眼夺目。
　　
　　雷狮背对着阳光将他抱起、拦下所有随着明媚光线而来的腌臜东西，试探也好杀意也罢，他连一个眼神都不屑浪费。
　

　　他只为独一人倾覆下令人心安的黑暗。
　　
　

　　雷狮以一个比较亲昵的姿势抱着他，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一些比较重的伤口。
　　
　　他直接抱着卡米尔离开雷王本家——笑话，阅读了对方记忆之后他没一锤子砸烂这里都是好的。
　　

　　卡米尔眼眶通红，手上悄悄攥紧了雷狮胸口的布料。
　　
　　雷狮故意调节气氛：“从此以后你我可就是生命共享，哈，连棺材都是买一送一。”
　　

　　雷狮：“后悔了吗，master？”
　

　　
　　卡米尔慢慢露出人生中第一个笑，有些青涩。他摇了摇头。
　　

　　
　　——我求之不得。